■田智敏  翟王镇统计中心

       我的老家屋前有一颗粗大茂密的红枣树。

       入秋了，我又开始思念那颗红枣树。我的老家离县城也就十公里，好久没回老家了。最近总是胡乱想一些事情，更多的还是儿时的记忆，思念开始在不眠的深夜里蔓延，悄无声息，辗转反复。
       秋之静美，能唤醒更多的记忆。不在家乡居住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这么多年只是偶尔回老家看看。每次回到老家，我就会有意无意的来看看、摸摸屋前的红枣树，高兴时来，痛苦时也来。长大了，心事和烦恼也随之多了起来，但无论多么迷茫、孤独、痛苦，只要到了这里看到红枣树，我的心就会踏实下来，就能得到些许安慰。随着年龄的增长，怀旧心理多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总自觉不自觉地在脑海浮现。可是，我从未像如今这样恋念家乡的一草一木，特别是我家屋前那颗红枣树。
       每到入睡的时候，闭上眼睛，面前一片混沌，心头酥软一片，思绪牵引着我，走进从不愿揣摩的心房，深藏深处的记忆渐渐闪现。竟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连自己也无法领会。现在应该是枣儿半红的时候了，我突然想尽快回家乡看看，迫不及待地去看看那棵红枣树。
       天还很燥热，我顾不上打扮和精心准备，一个人驱车来到了家乡。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熟悉的老街道，没多大变化的房屋，打招呼的婶婶大爷，在我看来是那么的清晰，又一下子变的那么陌生。是时过境迁？还是感觉出了问题？我来不及琢磨和细想。我的老屋也好几年没人居住了，没人打扫整理，显得是那么的破旧，一种难以诉说的酸楚涌上心头。
       沉思了一会，伴着儿时的思绪和记忆，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屋前的那颗红枣树下。还是那颗枣树，不像以前那么茂密了，树身长满了一层厚厚的皱皱巴巴的黑褐色的树皮，上面有着横七竖八的伤痕，全都是历经沧桑和岁月摧残的痕迹。树上的枣儿已经半红，没有了记忆中的硕果累累，还是挂满了一串串绿变红的果实，好像挂上了成百上千个精致的小灯笼。在我打小的印象中就有这棵枣树，依然孤独地挺立在那里。我不知道它至今有多大年份，但我知道它历经了风霜雨雪，知道它的坚韧不拔，知道它带给人们的希望和快乐。这就是那颗让我念念不忘的红枣树。
       红枣树下有一个平整的空场，现在不再那么平整，长出了一些杂草，以前是我们小伙伴玩耍的好地方。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树下都有我们的身影。玩游戏、捉蛐蛐、兜知了、捉迷藏、打雪仗、堆雪人……留下了我们特有的童年情趣和欢乐。记得是上小学以后，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和爷爷奶奶们都爱在这颗红枣树下乘凉，听他们讲故事、啦家常。不远处有个小卖部，那时我跟发小一起，到点准时去她爷爷那里，在窗户门口买一种叫“唤起台”的零嘴，聚集在树下吃着、笑着。有时候，还经常碰到一个走街串乡的老大爷，骑车子后面带着一个小框，里面装着针线用品什么的，小货很全，常常在这颗枣树下歇脚卖货，我们就会拿着家里的一些旧的衣物和鞋帽去换一些棒棒糖吃。没等枣儿熟透，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踩着马扎、板凳摘枣吃。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就是枣儿红了的时候。下边分枝上的枣脆生生的，树尖儿上的“糖心”枣熟透了，有点软，又甜又香。就是这颗红枣树，承载着满满的儿时记忆和童年欢乐。
       我喜欢这颗红枣树。虽然在我印记里，枣树不如柳树婀娜多姿，不如杨树高耸挺拔，不如梧桐枝繁叶茂，不如松柏四季常青。可是，我始终对这颗红枣树有家乡的依托，有深沉的爱恋，有满满的思绪。我喜欢枣花香，虽然枣树上那小米粒大的淡黄色的花，不如梨花白，不如桃花红，不如杏花娇，不如石榴花艳，可是手边的枣花香，是我的魂牵梦绕，是我的童年留恋，是我的少年痴狂。我喜欢熟透了大红枣，虽然红枣不如苹果大，不如葡萄甜，不如鸭梨脆，不如桃子软，可是红枣儿带给我的是情愫荡漾的满足，是直抵心扉的幸福，是难以言尽的快乐。
       我在想，就是这颗其貌不扬，常被人忽视红枣树，在秋风萧瑟、万木凋零之时，依然孤独地挺立在那里，安静又坚强，像一团火红，难道不是一条亮丽的风景线吗？我心中的红枣树，君求悦目艳，不敢争桃李，一种“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真实存在，难道不足以聊慰那颗无奈的心吗？我对红枣树情有独钟。
       随着我们慢慢长大，伙伴们各有各的家庭和工作，很少聚在一起了，留下的只有红枣树带来的回忆。离开家乡近十年，村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老房屋几乎都人居住了，有的换成了二层小楼。村外的大部分地都没征用了，原有的苇湾都变成了厂房。我感叹家乡发生的巨大变化。只有这颗红枣树静默着，继续安然无事地陪伴着这里的人们。
       又要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了，我依依不舍，更多的是惆怅和无奈。细细琢磨，人生不过如此。往事悠然而过，不觉已到中年。彩色的幻想、冲动的激情，少见多怪的惊诧，都随岁月的流失而慢慢逝去了。幼时崇拜的偶像也在心目中塌陷了。一切似乎是平淡的，一切都是有所谓也无所谓的。但我对这颗红枣树的记忆和崇拜却有增无减。也许，这颗红枣树能唤醒一个枯萎的心灵。
       家乡的这颗红枣树，带给我的不只是一抹回忆、一个留恋、一缕体味、一种畅想。岁月的痕迹，让我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和工作的艰辛。想想过去得美好时光，或许能给未来的日子增添一点动力，带来一点希冀。有时候工作很忙碌，顾不得想过去一些事情，特别是近两年我感到心累，承受着工作生活上难以想象的痛楚和压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常常受到一些不理解和闲言碎语的困扰。我有时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但是，我必须适应这个环境。我时常出入到企业厂房、田间地头，农户家中，不停地填报表、传数据，多少个节假日，我加班加点，伏案工作，谨慎地在电脑上编织着数字画卷，每次都是与时间赛跑，生怕出现纰漏和失误。我付出了，努力了，有收获有成绩，也有辛酸和苦辣。想想红枣树的坚韧不拔和顽强毅力，在艰苦的环境中孤独的生存，我的心情总会宽慰一些，就有了勇往直前战争一切的信心和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童年的许多往事都会慢慢飘散，但惟有那棵默默奉献果实的红枣树，总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摇曳在我的梦境中。因为它见证着我们快乐的童年，更给我们留下了一道美好的回忆。我常常在想，一棵树有一棵树的命，其实和人的命一样，经风见雨，顽强存活，绽放生命。在我的眼里，家乡那棵红枣树连着一段岁月的命运跌宕，见证着家乡的嬗变与新生！
        家乡的那颗红枣树，让我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