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莉
我知道,你并无造物之心
只是想在平原上种一株春苗
四季的风里,唯有冬天
寒风催开生殖的欲念,河流切开梦境
乳峰圆润挺拔,春草被野火
燎了一代又一代
灰烬的衣襟里兜满青嫩的芽
你目光笃定,抚摸山岗
锄头锋利。只有我知道
你毫无造物之心
只是想在平原上种一畦豆角
谁料那年,耕种的人
被一阵风掳走,没了音讯
白露
每到这个节气,蝉鸣被一分为二
把它的高远付与清风
低回赠给白露
岁月不知何时,已把白露的白
藏于你的发间
把白露的露,缀在眼前
露是白的,月亮是白的
今夜的黑也是白的
故乡是白的
我和你的对话,也是
阶前的相思随伊人憔悴
晚树的蝉鸣,篱落
露珠圆满
一如佛心
最初的诗行
北方的旷野啊
薄了又厚 厚了又薄
麦香 玉米 黄牛 老车
那些一次次被记起的
也在被忘记
为了成就我的创作
父亲的坟
被安放在首句
母亲的皱纹也搁置进去
我时常把思念和疼痛翻出
放在白日里一遍遍晾晒
也会把一些词语从字典里抠下来
一次次地抽打
忘却了麻雀啁啾
忘却了叶尖上的阳光
忘却了阳光里扬起的尘埃
那双被灰尘迷离的眼睛
才是故乡最初的诗行
也是诗歌的牧场